人为的故事

　　  <u>人为的故事</u>　　      文/心若翛然　　黄昏，游山玩水的人逐渐散去，孩子们手中的矿泉水瓶子里装着从小溪里捞出的小鱼。由于挤车的慌乱，一个孩子的瓶子滚落在路边，几只小鱼随着水流游了出来，挣扎着。　　这是一条隐居深山的深潭。当地人说，这条深潭里住着一条神龙，所以水深不可测，水性再好的人，下水就有去无回。看着手里矿泉水瓶子里的仅有的一条小鱼，我想，这里应该是它安全温暖的家了。　　   　　   一邂逅　　我是一条鱼，在这个鱼烟稀少的深潭里生活了多年，除了父亲母亲之外，我没在见过任何一条和我一样的同类。这个深潭很安静，每当清晨的阳光在水面上凝聚成波光粼粼的时刻，寂寞就会随着我会浮上水面。年少的我希望能够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于是我每天遨游在游深潭里，游遍了这里的角角落落。希望能够找到，找到一个和我一样的，有着藏青色花纹的同类。我曾拼命地追逐着一片落叶，也曾拼命地追逐着波光里的涟漪，这样的追赶常常让我体力不支。直到老龟告诉我：“那只是风吹动的影子，这个深潭，只有你们一家鱼。”“什么是影子？”老龟的话让我很泄气。“影子就是可以看得见，却摸不着的东西，都是折射在我们眼睛里的假象。”“人们说这里有神龙，是吗？”“那也是人们自己杜撰出来的，好让自己沾上点神气罢了。”有一天，父母带回了一只小红虾，她的到来，染红了身边好大一片的潭水。她很美丽，那天我们结婚了，老龟一家还有红虾一家都来祝贺。我喜欢来回的游动，喜欢看水波在身边一层一层的泛起波纹，而我的新娘，却喜欢安静，一天到晚都那么安静的趴在潭边，偶尔的移动，也是缓慢而小心翼翼。寂寞的日子一直不曾改变，我依然每天游到水面，期待能够看到一条有着藏青色花纹的伙伴。黄昏映照下的水面很绚烂，金黄色的粼光把周围渲染的色彩斑斓。对面水光晃动，隐隐的有一个藏青色的身影在犹犹豫豫、左顾右盼。啊！“山有清泉，零露漙兮，有美一鱼，清扬婉兮”！是我眼花了吗？是我的幻觉吗？还是......　　踌躇间，你清脆而怯弱的声音轻细的响起：“嗨，你好。”惊喜来得太突然时，我们总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我试着向你喷出水柱，你咯咯笑着躲开，我又做了一个华丽的跳跃，溅了你一身的水花。你一定以为我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微笑着，厚厚的嘴唇很美丽，扬起嘴角时笑容真动人。“你从哪儿来？”我兴奋得有些忘乎所以，围着你转来转去。“不知道。”你的目光带着迷茫。“你的家在哪里？”“不知道。”你的目光带着忧伤。不知道？好奇怪的回答。你没有亲人吗？你说你被人类抓到，历经坎坷差点死亡，晕头转向地被投进这个地方。哦，感谢神龙，一定是他感受到了我的期待，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我笑起来，笑声惊得老龟伸出长长的脑袋，咋咋的吧嗒着嘴。我忘记了我已经有了新娘，忘记了我的家还有父母那白发苍苍。时光静止定格，只有你和我，荡漾在水上水下，被幸福冲昏了头脑，我向你保证，要给你一个永远快乐的家。　　时间过去了多久？家里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不知道，也无暇顾及，但我看见老龟发愁的脸和嘴里喃喃的叹息：　　“唉，罪过啊。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多事儿又不负责任的人们。”“发生了什么事龟爷爷？”不明就里的姑娘轻轻的问。老龟看着我的欲言又止，眼神深刻凝重，粗壮的四肢轻轻拨动水浪，迅速沉入水底。看着我心爱单纯的姑娘，我不能再隐瞒，把实情全部相告。姑娘听罢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眼神让我有些害怕。   二人为的错次年的秋天，奔波劳累了一年，已是身心疲惫了。很想遁身与世外，寻找一个心灵休息的地方。想起去年的此时，我曾经救助了一条濒死的小鱼，不知道它现在生活的怎么样了，一定是儿孙满堂了吧。说是想去看望，其实是想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罢了。收拾好行囊，再次来到这个竹林环翠的乡间。此时的城里，躁热依然不减，而9月的乡下竹林，却有了些丝丝的清凉。正值夕阳西下，大地、天空都笼罩在一层透明的金黄色中。徐徐的秋风，掠过幽静的水面，细纹薄浪轻轻皱起，整个世界都充满了妩媚和温柔。还是那个地方，我放生的地方，我轻轻的倚树坐下，怕惊动了它们甜蜜的梦。安静的等，秋风顽皮地吹起我的长发，闭上眼睛惬意的享受秋的抚弄，在等待中捋一捋繁杂的思绪吧。嘘！我听见了哭声，轻细的若隐若现来自潭水中。探头张望，看见一条藏青色的鱼儿在独自忧伤。“你看不见我的眼泪，因为我在水中。”潭水不语。“唉，你听不懂我的话，因为你没有思想也没有感情。”潭水还是不语。我惊奇得睁大眼睛，问：“鱼儿，是你在说话吗？”“不是我又会是谁，”鱼儿回答：“你终于来了。”“啊，你一直在等我啊。”我激动起来，它还记得我，我却认不出了它。“我有个请求，希望你能把我捞出去，带到遥远的地方，哪怕把仍在地上，让我安静的死亡，怎样做对我来说都是解脱。”“啊？！为什么要这样？”　　   　　   三分离每年的夏与秋总会这样离散好多兄弟姐妹，他们去了就永远没再回来。我以为我会死的，和我的兄弟姐妹一样。可是，我却被一只手温柔地捧起，温柔地把我放生。茫然四顾，我看不见伙伴，水潭怎么这么安静？夕阳的光好刺眼，岸上一只青蛙在呱呱的唱。我问他见过没见过和我一样的鱼儿？青蛙鼓着眼睛生气地看着我，竟然说：“嗨，老兄，这个问题你都问我一百遍了。”这个安静又怪异的地方让我好害怕。连着几天的寻找，终于在一个夕阳下，我看见了他——一个和我一样的鱼儿，呆头呆脑的有些木讷。他的笑声真大，把河水震得哗哗响，他的跳跃真漂亮，溅得水花一朵朵。当得知整个潭里只有我们两个同类时，我惊讶得合不拢嘴巴。这真是一次奇遇，一次神奇的邂逅，是神龙的保佑。一只老龟也好奇地伸长了脖颈，嘴里一个劲的直吧嗒：“奇迹啊，奇迹。缘，乃命中注定。”兴奋与快乐让我们无暇理会老龟的话，鱼哥哥带我游遍深潭，到处都留下我们快乐的歌声。以前我曾经无数次嘲笑爱吐泡泡的伙伴，笑他们幼稚，笑他们小儿科。可是今天，我和鱼哥哥比赛，看谁吐的泡泡最大最圆。我们一起亲吻水面，一起跟青蛙捉迷藏，青蛙使劲得揉眼睛，总是把我当做哥哥，把哥哥当做我。开心的日子被时间偷偷地拨得飞快，哥哥说要给我一个快乐的家。我依偎在他身边，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也。”老龟在远处望着天自言自语，哥哥一下子局促不安起来，原来哥哥已经有了新娘，家里还有父母在默默的等待。“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问老龟。“来如风雨，去似微尘，一切不过如此。”老龟无奈的长叹，似乎一切都只能靠我们自己。“你是我妹妹，走吧，我带你回家去。”我扭头看着老龟，默默的跟在哥哥的身后。老龟慈爱的望着我，使我想起了妈妈。　　哥哥的家很温馨，叔叔阿姨热情的碰触我的身体，我的心一下轻松无比。突然一对红色的大钳子向我挥来，哥哥勇敢地挡在我的前面。“我不允许她来我们家，这个家有我就没她。”原来哥哥的新娘竟然是一只虾。“你不能伤害她，她是我们的妹妹，她已经没有家。”红虾姐姐在晚霞的映照下身体越发鲜艳。她凝视着鱼哥哥，目光无比的温柔：“可是她不能来我们家，她可以去我妈妈那里，也可以去和龟伯伯做伴。”“如果你要一意孤行，我已经说过了，有我没她。”红虾扭头看着我，眼神哀怨而忧伤。“您不要再争吵，我去龟爷爷那里，我喜欢龟爷爷古老的故事。”我摆动漂亮的尾，轻轻地游出你们的家。冬天的旁晚，风呜呜咽咽地唱着伤感的歌，遥远的天边已经挂上了月牙。本以为随波逐流是件很容易的事，就这样随他去好了。当真的置身其中，放弃尊严苟且繁衍的感觉实在痛苦。我哪里也没去，径自在深潭中游荡，游遍了曾经洒下我们快乐的地方。累了，可以就地闭上眼睛休息，饿了，可以随便啃些水草充饥，然而痛苦怎样才能甩去，眼泪汹涌时，谁也看不到我的哭泣。偌大是深潭，竟然没有我安身之地。我游到岸边，我想跳到路上，也许路的那边就是我的家园。我努力地一遍遍的跳跃，每一次都是失败。“孩子，”龟爷爷不知道何时来到我的身边：“逃离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要面对死亡。”“可是死亡，就不会心痛。”“你别怪红虾，她没有错，她是在保护自己的家。”龟爷爷怜爱的目光，让我又一次泪湿衣裳。“姻缘姻缘，先有姻后有缘，缘分缘分，没有姻就只剩下了分。你明白吗？”龟爷爷的话好深奥，我似懂非懂。“本来已经错了一桩，唉...”我跟着龟爷爷躲在水草深处，听岸边的风唱尽梦魇唱尽繁华，唱断了所有记忆和过去。我曾经问哥哥什么是寂寞？寂寞是什么颜色？如今我的心已经被寂寞划开长长的口子。时间怎么变得这么慢，一点一滴都在拖延，时间是不是把自己藏起来躲在哪个角落偷偷的睡觉？下雨了，那是天空的泪吧。雨落在水面上，在水面上画出朵朵水花，每朵花似乎都有生命，快乐得舞起一圈圈的涟漪。“龟爷爷，生命的另一端是什么样子？”“没有去过的人怎么能知道未来的摸样？”春去秋又来，水面上，又是锦瑟的秋天。那是她吗？哪个救过我的人？我拼命的往上游，拼命的呼喊，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四相忘于江湖听了鱼儿的诉说，我惭愧万分，本以为自己做了个好事，谁知道竟然搅乱了宁静的深潭。我轻轻的捧起小鱼，看着她可爱的摸样，不禁满面泪光。我问：“你真的想好了，这一别，就成了永远。”“我想好了，与其在这里痛苦的孤独，不如在遥远的地方甜蜜的思念。”小鱼说：“请让我和他们告个别吧。毕竟曾经朋友一场。”我把她放回水中，龟爷爷已经浮上水面，与他一同而来的还有那条鱼哥哥以及他的虾太太。“我要走了，希望你们都能幸福快乐。”“鱼儿妹妹...”我听见哽咽的声音说不下去。我想他们一定哭了，可是我看不见他们的眼泪。“鱼妹妹，请原谅我的所作所为，我是为了家庭的和谐美满，”红虾的声音也颤抖着，眼睛红红和身体融为了一色：“对我来说，家比生命还重要，如果没有了家，我就没有活下去的力量。你明白吗？”“我明白...”鱼儿使劲的点头，看着鱼哥哥和他的新娘。“不一定非要到泉涸，才想起相濡以沫，”老龟缓慢的游近，用嘴轻抚鱼姑娘：“也不一定相忘于江湖就不是美丽的结局。两条本不可能相遇鱼儿，却不期而遇，即使相忘于江湖，也是很美丽的经历。”我用旅行壶的盖子舀出鱼姑娘，这一走，从此就相忘于江湖。我走走停停，带她回家，她能在汽车了忍耐6个小时吗？我可不想眼睁睁的看她死去。环顾左右，我该把她往哪里放？那一条小河才是她生存的地方？[img]http://static2.photo.sina.com.cn/bmiddle/039a9ea4t73485248a1b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