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老兵人生（天天有添新）

（205）妄夸海口邻居的小孩，只有七岁，长得虎头虎脑，很讨人喜欢。夫妻俩只这根独苗苗，爱得放在嘴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吓着。现下一对夫妇只生一个，独生子当然就成了‘小皇帝’。上学送到校门口，还没放学，就在校门外等着。一天到晚无微不至的呵护着，就怕有什么不测。一天大早，两口子背着孩子来叩门，急三火四地叫道：“王大夫，快，儿子身上滚烫，眼不睁话不说，真急死人了！”我叫他赶快把儿子放在床上，一看面颊绯红，口唇干裂，问他那里不好，满口嚷着头痛，叫他张开口看看，突然喷射呕吐，搬搬脖子发硬，一双腿弯起来伸不直，医学上叫克匿格氏症，明显的脑膜刺激症状，这是脑膜炎的迹象，病得不轻，我告诉她爸妈：孩子病得不轻，我看是脑膜炎，这里条件有限，别耽误了！夫妻俩吓得面色灰白，结结巴巴地说：“有那么严重？”我点点头，跑到大街上叫了一辆出租，叫他赶快送到儿童医院去！第二天孩子的爸爸告诉我，诊断是‘结核性脑膜炎’，医生说：“多亏送得及时，如果再拖延就麻烦了，不但治疗困难，说不定会落下后遗症。”我告诉他一定要治疗彻底，才能出院，出院后至少要继续治疗半年。住在医院里，孩子高烧不退，抽‘脊水’医学上叫脑脊液，惊煞人，一根指头长的针，在背部往骨头缝里扎进去，滴出的‘脊水’很浓。一个星期不吃东西，天天挂吊瓶，打屁股针，治疗一个月，两口子提心吊胆，魂不附体一个月！现在好了，回家还要继续打针吃药，还得麻烦您王大夫，我说：“应该的！”他俩又真诚地说：“医院里问是谁先给看的病，要感谢这位大夫，客气话就不说了，这孩子是你王大夫救的。等病好了过来给你叩头。”可恨结核病，夺我慈母命！人亡家也破，孤苦又伶仃！遗恨五十年，心伤难抚平！立志攻医学，消灭结核病。夸下海口，立下誓言，到如今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愧对我人生！结核病非但没被消灭，反而越来越猖獗，据最新报道，全球结核病人逾六千万！每天有五千人被夺去生命！更可怕者，我国有四亿人感染了结核菌，占总人口的1/3，病人有500万，如不及时治疗，10年内将超过3000万！最令人担心的是，耐药菌高达46%，将近半数！所谓耐药菌，是指结核菌对一般抗痨药，产生了抗药性，用之无效，实在令人担忧，该到大声疾呼的时候了，防治结核病刻不容缓，掉以轻心，后患无穷！东北打工仔，身穿露着棉絮的破军大衣，上面油迹斑斑。已是数九寒天，北风呼号，只穿着一件单裤，赤脚穿一双破皮鞋，来到诊所。我一看面黄肌瘦，佝偻着腰，进门痰壅喉咙，咳嗽不止，蹲在地上半天透不过气来，我赶快递给他一个矮凳，让他坐下，他摆摆手，被痰液壅堵得说不出话来。咳了足有十分钟，一口带血丝的脓痰，吐进痰盂里，这才缓过气来。问他病多久了，他声嘶力竭的回答：“大概一年了，天一冷更加厉害起来。”叫他躺在床上，他不肯脱鞋子，他说太脏太臭，我就在他的脚跟下垫了一张报纸。看他面色晦暗，粘膜苍白，口唇发绀皲裂，一叩胸部，整个右侧回响实音，呼吸音消失，是右胸腔积液，很可能是‘渗出性胸膜炎’绝大多数是结核性的，看他这样着实可怜，本想叫他到医院去拍张片子，怕他手中无钱也枉然，医院可不是随便可以去的地方，看一趟病，没有个百八十的可不够！给他开了利福平，乙胺丁醇，异烟肼外加肌肉注射链霉素。一个星期后，病情有所好转，咳嗽也好了不少，我准备好胸腔穿刺器械，叫他半卧在床上，做了胸腔穿刺，抽出淡黄色液体，慢慢放出400毫升，不能放得太多，怕他经受不起，然后向胸腔里注射链霉素1克，拔出针头，他感觉呼吸好多了，不再大口喘息，他的嘴巴张了几下，似有难言之隐，我也猜个八九，对他说：“回去买点鸡蛋，便宜营养好，其他你就别想了，先治病要紧！”他含着泪水向我倾吐家史：家住哈尔滨，父母离婚，跟着爸爸过，他大小也是个官，我当了个钳工，工厂不景气，父子双双下岗，各找出路养活自己，只身一人来到青岛，好歹在味精厂，找了一份烧锅炉的工作，一天到晚和煤打交道，和烟为伴。原来体质就差，经常咳嗽，吃不下饭人消瘦，疲乏无力。病情不断加重，劳动量不减，不干活没饭吃，挣扎了两个月，不行了坚持不住，才来看病。我安慰他好好治疗，药费不用发愁。（206）是他老爸大约半个月后，我正在全神贯注地给他打针，没发现闯进两个人来，一男一女，男的已过中年，穿着入时，左无名指上戴着，嵌着一颗硕大钻石的戒指，闪闪发光，特别显眼。女的20多岁，打扮妖艳怪异，我点点头说：“二位请坐！”女士忙道：“不客气！”我问：“什么事？”男答：“随便看看！”我说：“欢迎参观！”男的点头：“谢谢！”嘴里回答，眼睛却一直盯着病人，上下打量，面部表情慢慢地变得复杂起来，发愣、挠头、皱眉、苦楚、眨眼，眶里湿润，面色阴暗，嘴角下沉，猛地伸开双臂搂着打工仔喊道：“我的儿子，苦命的孩子，可找到你了！”我愕然得呆了，莫不是精神病吧！怎么抱着比自己还老的人叫儿子，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儿子刚开始认不出自己的爸爸，挣着躲闪，听清了声音，喊着爸号啕大哭，旁边妖艳女士，掏出手绢，捂着鼻子叫道：“你发什么神经！”我狠狠地瞪她一眼。儿子拭去眼泪道：“爸，这是真的吗？再不来怕是见不到了！”诊所不大奇事多，爷俩叫人难分别。莫怪有眼无珠人，乍看他俩差不多。男士姓吴，原是哈尔滨一家小工厂的干部，由于诸多原因，困难重重，举步维艰，亏损如滚雪球，债台高垒，破产下岗，妻子看她一夜变成穷光蛋，和他分道扬镳，儿子下岗夹着铺盖，一去无音信。他单干经商，倒腾粮食，熟人多生意好做，东北大米质优，誉满国内外，收益甚丰，从国内做到俄罗斯，芝麻开花节节高，发啦！腰缠万贯，有了钱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儿子在身边，费尽周折，才打听到儿子的下落，千里寻子，找到我的诊所。儿子在那里抹泪，不时地斜着眼瞟那个女人，我代他解释疑团：“请问先生，这是？…他红着脸扔出一句：“朋友！”原本也猜个差不离，询问是多此一举。现下有句大实话，‘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定是一个有钱，一个变坏的主儿。接下来该切入正题了：“吴先生可知，你儿子病得不轻，看他面黄肌瘦，这付穿戴，处境是非常艰难的，已是贫穷潦倒，山穷水尽了！”儿子插话：“爸，亏我幸运，大病不死，碰到王大爷！”这孩子乖巧，张口就叫‘大爷’，可见他心地善良，这是发自内心的话，我向他报告病情：这孩子患的是结核病，叫做结核性胸膜炎，肺部也少不了有肺结核，解放前得这种病就没救了，我的母亲就是死于这种病，现在办法是有了，可是病菌变得很顽固，要治好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这吴先生一脸愧疚，带着一些真诚忙道：“王大夫，千言万语并一句，我吴某心是肉长的，今生今世感恩不尽！”我忙摆手道：“不敢当，恕我直言，该将这份恩情转为爱心，善待你的儿子吧！”他急忙点头口称：“是，是，是！”我告诉他：我这里的条件有限，请你把儿子送到专科医院去，正规治疗，我看不会有问题。他拿出钞票付费，我照章收讫。         

                （207）来了性病第二天，吴先生和那个时髦小姐又来叩门，客气之后，他告诉我儿子已经送到结核病医院，至少要住院半年。我鼓励他，孩子有个好爸爸。请他坐也不坐，走也不走，红着脸吞吞吐吐，张口结舌，我试探着问：“吴先生，有事难以启口？对医生没有什么隐私可言，尽管讲绝对保密！”他耳语般地说：“王大夫，还要麻烦你，我俩有病求你治。”我说：“没问题，只要我能治的。”他把病情告诉我：小腹下坠，排尿困难，尿道灼痛，尿里带脓，尿频尿急，全身无力，…叫他躺下，请女士暂避。那女士嘴一撇，咯咯笑了两声说：“这有什么可回避的，虽不是结发夫妻，也是形影不离，同吃同床同病，王大夫尽管检查，他看完了我还要看，他也得陪着我呢！”东北人真够坦诚大方的，这是一种‘进步’！两人分别作了检查，是同病同征：尿道口红肿，附着脓苔，双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可以确定是淋病了，给予注射意大利进口淋必治，嘱咐多喝开水，多吃西瓜，有利于毒素的排泄。打完针小姐揉着屁股叫痛，我告诉她回去捂上热水袋。心想，知道今天痛，何必当初不卫生！打过第二针，他们说好多了，我板起面孔，严肃地说：“一定要打足疗程，至少一个月，要分床睡，不能有任何接触！”那女人嚷道：“那可不行，睡在一起把好关，不许他怕碰我就是了！”嗬！东北人‘豪爽’得可以，没有说不出口的话，我命令似的说：“不行就是不行，两个人睡在一起，肉贴肉，小姐漂亮，百里挑一，怕你们好了疮疤忘了痛，熬不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旦转为慢性就晚了，一定要按我说的去做，否则本人概不负责责！”吴先生瞪了她一眼嗔道：“日子长着哪，治好了给你补上！”女士也不红脸，娇滴滴地瞅了她一眼，嘿嘿地笑了两声，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我若不在跟前，说不定会奖给他一个吻，这女人真够骚的。一个疗程结束性病痊愈。我叫他们衣服被褥消毒暴晒，吴先生高兴女士感谢，要请我吃饭，我断然拒绝，实在不愿跟这种人来往，虽然这种病不是通过消化道传播，可它总是瘟疫，老百姓叫做‘脏病’，躲得越远越好，治好病赶快走人，权当过路人！越怕粘着，越抖搂不掉，三天后，那个妖艳女人，带着他的‘同行’找上门了，说是‘下面’长了一窝‘猴子’，毋用赘言，已知八九，例行公事看了一眼，这要女士在一旁陪着。告诉她是‘尖锐湿疣’，是一种性病，外科医生主张手术切除，吓得她嗷嗷叫，告诉她要打麻药的，无痛手术，痛则免费，两人嘀咕了半天，才下决心，手术顺利完成。事不过三，偏偏过仨，第二天，长‘猴子’的小姐，带着她的相好的，——穿着入时，说话粗鲁，开门见山，当着女人的面说：“‘鸡巴’头子上长‘猴子’给割去吧！”一口即墨腔，他俩不在乎，我就叫他脱下裤子检查，没错，是尖锐湿疣，我也给他来点粗的：“你俩胯子里成了花果山了，是猴子窝，回去许个愿，给孙大圣重修金身，拜求他管束好那些猴子别到处乱跑！”说句笑话，他还当真，忙不迭点头：“对对，糟蹋女人，得罪神仙，回去就办！”还当真的啦！一般常见的性病，虽然可怕，及时正规治疗不会危及生命，一旦染上艾滋病，那可是不治之症。这种病专门破坏人的免疫系统，轻微的感染哪怕是伤风感冒，就可能致命。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有效的治疗办法，死亡率几乎是100%！对社会危害最大的是，艾滋病病毒携带者，如常人一样无症状，一旦和他们性接触，或经血液或经注射，就会传染给别人！这类人大多数是嫖娼卖淫者，以传十，十传百，你说可怕不可怕！最新报道，全球死亡人数已达两千万！截至2000年底，我国艾滋病感染者有22517例，发病者880例，死亡466例，疫情涉及31个省市区，近十年来发病率上升20-30%，居我愚见，远远不止这些数字，瞒报、漏报、人口流动，防疫队伍薄弱，等等因素，很有可能众多的病毒携带者，乃至病人未被统计在内。据专家估计，艾滋病人已超过60万！这是一个极大的社会隐患，一颗定时的‘病毒原子弹’！而且注定迟早要爆炸的！那才是石破天惊，后患无穷！排在艾滋病后面的，该是梅毒了。也是一种极为可怕的性病，治疗不当，或延误治疗，会侵犯全身各个器官系统：心脏、神经、血管、骨胳，晚期‘杨梅开花’，头顶生杨梅大疮，脚底流脓！烂掉鼻子，这样的病人见过，留下永久的印记。解放后我所在的医院，收治过不少梅毒患者，都是‘解放兵’，所用的药物，主要的是青霉素，铋、胂制剂，疗程长、效果慢、疗法繁琐、难以彻底。梅毒最大的危害是：患病后症状时隐时显，隐性期可以没有任何症状，使人麻痹，但是病情仍在发展，梅毒螺旋体在体内大量繁殖，等到病情已很严重，才引起重视，为时已晚！最可怕者，早期病人无感觉，流荡在社会上，传播给别人后患无穷！远不止此，还能传给后代，给无辜的孩子带来终生痛苦！（208）缺德医生某诊所女大夫，挂着妇产科专家的招牌。这一天来了一个年轻的女郎，腆着个大肚子叫痛，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临产妇，这大夫胆子也够大的，居然在诊所里为初产妇接生，皇天保佑，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婴儿出生后，产妇不告而别，溜之大吉。这位大夫肚里明白，定是个私生子，人走医药费落空，还好留下着婴儿可以换钱花。爱财如命女医生，竟把婴儿换钱用。买来女儿不难看，夫妻心里好高兴。忽然心里犯嘀咕，抱到医院查个清。原来是个梅毒女，吓得两口胆战惊！此事见于报端，引起舆论哗然，众说纷纭，首先被谴责的是卖淫女，生下一个梅毒婴，可怜无辜的小生命，在娘肚子里染上梅毒，生了孩子，没了母性，弃婴而去，禽兽不如。再者明知自己是干那种下贱勾当的，就不该怀孕，已知怀孕，就该趁早处理掉，极端不负责任，一走了之，良心叫狗吃了！这女医生道德败坏，竟然当起人贩子来，钱迷心窍，理应将婴儿送有关部门处理，却自作主张，把孩子当商品卖，有辱这个医字。事情败露，曝光社会，吊销执照，取缔诊所，检讨受罚理所当然。谁都知道性病可怕，可是人类文明，到21世纪的今天，性病居然泛滥成灾！还真有不怕死的，冒死往上冲，卖淫嫖娼屡禁不止，嫖娼趋向老年化，七旬老翁也要‘乐呵乐呵’双双被捉，丢尽脸面，是实实在在的老不正经，老不死的，如此发展下去，实在令人担忧！其实预防性病也不难，专家们说：如果世界上，所有的人，不是在形式上，而是在实际上，真正实行一夫一妻制的话，那么要不了几年，性传播疾病，就可以在全世界范围内被消灭。一语道破性病传播流行的根本原因。谈何容易，而卖淫嫖娼者，不到是标榜着一夫一妻制吗？卖淫嫖娼，捉奸捉双，也要受到拘留罚款的，组织卖淫罪大恶极者，是要被杀头的，如此严厉的法律，就是威慑不住性滥。包二奶、性贿赂、性交易、性讹诈、三陪女、女秘书、女护士，花样百出，愈演愈烈，不用说杜绝，就是控制其流行，也是一个既艰巨，又漫长的工程！探讨性病，免不了要涉及到一个‘性’字。且慢，容我写一段故事为引子：话说古稀老僧，走出深山老林，下山化缘去也，误了时间，夜已入更，急忙往回赶路，只见月色朦胧，星斗闪烁，远处夜狼嗥叫，瘆人摄魂。忽听耳边似有儿啼，循声找去，在山神庙前见一包裹，发出啼哭之声，原来是一弃婴，出家人以慈悲为本，不抱走婴儿，定被豺狼果腹，抱回去吧，又怕闲言碎语，有辱山门，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身正不怕影子歪，抱起包裹，直奔深山寺院，来到方丈面前，打开包裹一看，乃是一男婴，胸前放着一张纸条，上书生辰八字，包内还有纹银五两。方丈吩咐老僧留下婴儿抚养。一晃六年过去，孩子长得聪明伶俐，着实可爱，择个良辰吉日剃度烫香洞，成了一个小和尚，赐予法号聪慧和尚。从此这聪慧小和尚，每天诵经拜佛，干些庙中杂活。时光一去又是12年，这聪慧和尚年方18，眉清目秀，诵经习武，样样出众，甚得师父钟爱。这天师父叫来徒儿，吩咐他下山去见见世面，顺便化些斋饭，速去速回。当天归来，师父问道：“出得深山寺院，见到什么，学到什么？”小和尚回道：“见一年轻美貌女子，十分可爱！”老僧怒斥：“胡说，那是老虎，专会吃人的！”徒儿辩道：“老虎可爱，叫它吃了必成正果！”性是生物的本能，如同新生儿哺乳一般，是先天就有的，没有这本能，世上生灵就会绝迹。‘性解放’是社会进步，还是罪恶？难以说清，种种迹象表明，这种‘解放’不以人们的意志在蔓延。有的西方国家已承认娼妓合法化卖淫是合法行业，点到为止。如此下去，这性病还不猖獗才怪，实在令人悲观兴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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