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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聊斋志异·王六郎(文笔不让原著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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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t3716448 发表于 2009-9-19 21:06:5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淄川北郊,住着一位姓许的渔夫。他每天夜里都带着酒到附近河里打渔,撒下网即到岸上喝酒,悠闲地看着别的渔夫的忙碌。独饮不能尽兴,故常以酒酹地,请河中溺鬼同饮。说来也怪,就这样,似有神助,每次别人几无所获,独他满筐而归。    一天夜里,许独饮如常,忽一少年来,徘徊岸上,欲行又止,逡巡不去。许观察了许久,见他似乎在等人,便轻呼一声,邀他过来,不妨坐下喝几杯再去。少年欣然应邀,慨然同饮。二人皆得尽兴,欢饮如故交。  月移水逝,时过三更。  许嘱少年勿惊,乃独到江上收网,然而这一次竟一无所获,不禁大感失望。  少年见状,忙起身道:“许兄勿忧,待我到下游将鱼都赶上来,再收网不迟。”  说完转身而去,步态飘然如飞,片刻即返,说鱼都来了。  夜静风轻,鱼从水里游过,唼呷作响。  许闻声大喜,再起网,得大鱼数条,欲赠鱼以谢。  少年婉拒道:“屡蒙许兄赐酒,无以为报,赶鱼不过举手之劳,如不弃,我当常来。”  许说:“你我今夜初识,不过一夕同饮,何言‘屡’也?你若能常来,真是再好不过,只是除了几杯水酒,也没别的东西可招待你了。——已说笑了一夜,愚兄尚不知老弟姓字?”  少年道:“我姓王,无字,许兄叫我六郎即可。”    第二天卖了鱼,许又多买了一些酒,夜里到河边时,少年已经先到了。二人畅饮,极为痛快。末了少年则为许驱鱼。    如此过了半年。    一天少年忽来道别,言语甚是凄楚。许急问何故。  少年欲言又止,道:“只怕说了要吓着许兄。但你我相识既久,情同知己,如今马上就要分开,也不敢欺瞒——我其实已死多年,是鬼非人啊。——我生前最爱喝酒,一次酒醉,不小心溺死在此,飘荡河上,已经好几年了。此前许兄每次独饮,不忘以酒酹地,夜夜祭奠,此情无以为报,故暗暗替你在下游赶鱼,所以许兄每次打渔都比别人多。明日我业报已满,合当轮回,会有人到河里来替我。今夜最后一次相聚,实令人悲伤。”  许听他这么一说,起初也稍觉恐惧,但毕竟日久情生,知六郎必无害他之心,渐渐的也就不再害怕了。  一时伤心,不禁欷歔叹惋,几欲落泪。  乃为六郎斟满一杯,道:“你我有缘相识,情同兄弟,不想转眼就将别分,但六郎也不必太过悲伤,如今业满劫脱,正应相贺,悲伤何来道理。且干这一杯。”  情到深处,二人无言,又是一巡畅饮。  许问:“将要替你的是什么人?”  六郎道:“明日正午,有一女子到河边,不幸落水淹死,那便是来给我做替身的了。——许兄可于河畔等候观察。”    如此说着,不觉时过五鼓,村头鸡唱,天色渐明,六郎已不得不离去,二人酒泪交集,挥泪而别。    这日正午,许等在河边,果见一女子走来,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她刚走到河边,即不幸失足落水。女子急将婴儿抛到岸上。经此一摔,婴儿伸手蹬足,啼哭不已。而女子在河里一沉一浮,拼命挣扎。然而不多时,她竟又爬上岸来,躺在地上长舒了就口气,恢复些气力,即抱起孩子走了。  当女子溺水之时,许心里也很是不忍,几次想跑去救她,但转念一想这是来给六郎做替身的,也就正好强压下这念头。后来女子竟自己爬上来了,他又觉得不对,她怎么可以擅自爬上来啊,六郎怎么办!转念一想,或是六郎所言不真了。    很快入夜,许又到河里打渔。  六郎过来说:“今又聚首,再不向许兄道别了。”  许问他:“前夜所言,为何不应?”  六郎道:“女子确已相代,只是她若死了,岸上婴儿无母哺育,也必不能活,代我一人,遂残二命,实在不忍,故将其托上水面,救了她一命。如今要再等一位替身,又不知要到何时了,或是你我缘分未尽,也未可知!”  许感叹道:“此仁人之心,足可感动上天,天神得知,必来相助,六郎宽心。”  六郎举杯道:“能夜夜与兄相聚,未尝不是好事。”  自此二人又每夜相聚,畅饮如初。    但只过了数日,六郎竟又来道别。  许问他莫非又有替身了?  六郎道:“这一次不是替身。乃是前一念恻隐,果然感动上天。天帝授我为招远县邬镇土地神,明日即将赴任。如今弟有一愿,想请许兄到邬镇一聚,虽路远难行,仍切盼许兄一往。”  许祝贺道:“六郎正直为神,甚慰人心。但人神路隔,就算路近,我纵然去了,又如何能与你相见呢?”  六郎道:“许兄但往勿虑,到时我定会出来与兄相见。”    当天夜里,许回到家即收拾行李,准备东去招远。  他老婆笑他痴顽,说此去招远数百里,就算真有个什么邬镇,也真有什么土地神,恐怕你跟一尊泥像也没法叙旧吧。  但许深信六郎,跟老婆也没法解释,因而不理,乃独自直奔招远,一打听,果有邬镇。于是又一路寻至邬镇,找了一家小客店住下,再向店主打听土地庙的所在。  店主惊问:“先生莫非姓许?”  许道:“是啊,你怎么知道?”  店主又问:“我还知道先生是淄川人,对不对?”  许又道:“奇了,店主是如何知晓?”  店主来不及回答,已匆忙奔出。  随后陆陆续续来了好多人,男女老少,将客店围了个水泄不通,女子不便见生人,都躲在一旁暗暗窥视。仿佛遇见什么奇事,众人都一副又惊又喜的神态。  许看得目瞪口呆。  众人告诉他:“数夜前,曾梦见土地神说他在淄川原有一位姓许的故友,近日将到此地,希望大家可以代为招待。自此我们日夜翘盼,恭候已久了啊。”  许听了感慨万千,无以言表,忙请众人引他到土地庙。  许祭拜道:“自与君别,日夜思念,今日践约到此,又蒙梦示居人,愚兄实是感激,愧无所报,唯有水酒一杯,如君不弃,当如往夕河上之饮。”随后焚钱烧纸以祭。  忽一阵风起,在许面前旋转许久方散,众皆惊异。    夜里梦见六郎,衣冠楚楚,已非昔日可比。  六郎作揖道:“许兄远来探访,弟快慰于心,无奈任微职小,不便会面,咫尺天涯,实令人感伤。弟已托百姓代我略赠薄礼,聊酬你我素日情谊。许兄哪天回去,弟必当相送。”    许在村里住了些日子,虽不舍,但毕竟无法与六郎会面,如今探望已毕,还是决定回去。众人挽留不住,争相邀请,一日之内,成数家之客。如此又过了一二日,许坚辞欲归,众人无法,只得不再强邀,都拿着礼帖礼品过来践行,一路送至村外。  忽起一阵羊角风,旋转在许身旁,一路随行十余里。  许知是六郎,乃再拜道:“六郎珍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君心仁爱,自能造福一方,无须愚兄多嘱。这也算是百姓们的福分,愚兄姑且代他们道一声谢,也不枉招待了我这些日。”  六郎闻言,御风在空地里盘旋了许久,虽依依不舍,到底渐渐飘散了。  村民既惊且叹,但见土地神已回,也就都各自回去了。    许回到家里,继续每夜携酒到附近河里打渔,后来家业兴旺,渐渐宽裕起来,即不复当渔夫,但仍然时常携酒河边,怀念六郎。每次遇见招远人,便问土地神的事,都说土地神有求必应,十分灵验。    有人说,六郎所在地,并非招远邬镇,而是章丘石坑庄。  不知到底是哪……    异史氏曰:“六郎置身青云,而无忘贫贱,正直为人,正直为鬼,此得人间正道,故终得为神,而正直如初。——今日车中贵人,都何曾记得贫贱故交。我乡有一位半隐不隐的乡居不仕之人,家极贫困,但有一位幼年时的故友现任肥职,以为去投奔他必得周济,乃竭力办装,奔涉千里,不料竟被拒之门外,大失所望,最后连马都卖了才凑足盘费,得以回来。其族弟爱开玩笑,乃作‘月令’以嘲之,云:‘是月也,哥哥至,貂帽解,伞盖不张,马化为驴,靴始收声。’念此可为一笑。”      【附】蒲松龄《王六郎》:    许姓,家淄之北郭,业渔。每夜携酒河上,饮且渔。饮则酹地,祝云:“河中溺鬼得饮。”以为常。他人渔,迄无所获,而许独满筐。一夕,方独酌,有少年来,徘徊其侧。让之饮,慨与同酌。既而终夜不获一鱼,意颇失。少年起,曰:“请于下流为君驱之。”遂飘然去。少间复返,曰:“鱼大至矣。”果闻唼呷有声。举网而得数头,皆盈尺。喜极,申谢。欲归,赠以鱼,不受,曰:“屡叨佳酝,区区何足云报。如不弃,要当以为常耳。”许曰:“方共一夕,何言屡也?如肯永顾,诚所甚愿,但愧无以为情。”询其姓字,曰:“姓王,无字,相见可呼王六郎。”遂别。明日,许货鱼,益沾酒。晚至河干,少年已先在,遂与欢饮。饮数杯,辄为许驱鱼。如是半载。忽告许曰:“拜识清扬,情逾骨肉,然相别有日矣。”语甚凄楚。惊问之。欲言而止者再,乃曰:“情好如吾两人,言之或勿讶耶?今将别,无妨明告:我实鬼也。素嗜酒,沉醉溺死,数年于此矣。前君之获鱼独胜于他人者,皆仆之暗驱以报酹奠耳。明日业满,当有代者,将往投生。相聚只今夕,故不能无感。”许初闻甚骇,然亲狎既久,不复恐怖。因亦欷歔,酌而言曰:“六郎饮此,勿戚也。相见遽违,良足悲恻。然业满劫脱,正宜相贺,悲乃不伦。”遂与畅饮。因问:“代者何人?”曰:“兄于河畔视之,亭午有女子渡河而溺者是也。”听村鸡既唱,洒涕而别。明日,敬伺河边,以觇其异。果有妇人抱婴儿来,及河而堕。儿抛岸上,扬手掷足而啼。妇沉浮者屡矣,忽淋淋攀岸以出,藉地少息,抱儿径去。当妇溺时,意良不忍,思欲奔救,转念是所以代六郎者,故止不救。及妇自出,疑其言不验。抵暮,渔旧处。少年复至,曰:“今又聚首,且不言别矣。”问其故。曰:“女子已相代矣,仆怜其抱中儿,代弟一人,遂残二命,故舍之。更代不知何期。或吾两人之缘未尽耶?”许感叹曰:“此仁人之心,可以通上帝矣。”由此相聚如初。数日,又来告别,许疑其复有代者,曰:“非也。前一念恻隐,果达帝天。今授为招远县邬镇土地,来日赴任。倘不忘故交,当一往探,勿惮修阻。”许贺曰:“君正直为神,甚慰人心。但人神路隔,即不惮修阻,将复如何?”少年曰:“但往勿虑。”再三叮咛而去。许归,即欲制装东下,妻笑曰:“此去数百里,即有其地,恐土偶不可以共语。”许不听,竟抵招远。问之居人,果有邬镇。寻至其处,息肩逆旅,问祠所在。主人惊曰:“得无客姓为许?”许曰:“然。何见知?”又曰:“得无客邑为淄?”曰:“然。何见知?”主人不答,遽出。俄而丈夫抱子,媳女窥门,杂沓而来,环如墙堵。许益惊。众乃告曰:“数夜前梦神言:淄川许友当即来,可助以资斧。祗候已久。”许亦异之,乃往祭于祠而祝曰:“别君后,寤寐不去心,远践曩约。又蒙梦示居人,感篆中怀。愧无腆物,仅有卮酒,如不弃,当如河上之饮。”祝毕,焚钱纸。俄见风起座后,旋转移时始散。夜梦少年来,衣冠楚楚,大异平时,谢曰:“远劳顾问,喜泪交并。但任微职,不便会面,咫尺河山,甚怆于怀。居人薄有所赠,聊酬夙好。归如有期,尚当走送。”居数日,许欲归,众留殷勤,朝请暮邀,日更数主。许坚辞欲行。众乃折柬抱襆,争来致赆,不终朝,馈遗盈橐。苍头稚子毕集,祖送出村。欻有羊角风起,随行十余里。许再拜曰:“六郎珍重!勿劳远涉。君心仁爱,自能造福一方,无庸故人嘱也。”风盘旋久之乃去。村人亦嗟讶而返。许归,家稍裕,遂不复渔。后见招远人问之,其灵应如响云。或言即章丘石坑庄。未知孰是?  异史氏曰:“置身青云,无忘贫贱,此其所以神也。今日车中贵介,宁复识戴笠人哉?余乡有林下者,家棊贫。有童稚交任肥秩,计投之必相周顾。竭力办装,奔涉千里,殊失所望,泻囊货骑始得归。其族弟甚谐,作月令嘲之云:‘是月也,哥哥至,貂帽解,伞盖不张,马化为驴,靴始收声。’念此可为一笑。”  据《聊斋志异》手稿本录。      【注】    [1]羊角风,即似羊角一般的旋风,多为鬼神所驾御。    [2]“月令”是《礼记》中的篇目,记述农历十二个月的时令、行政及相关事物。《月令》中各段落,常以“是月也”起始,如“是月也,玄鸟至”等等。此处林下者族弟的“月令”即仿此而作,是嘲讽其族兄的遭遇,因是仿古文而作,为存真,姑不译,其族兄遭遇前面已述,意思不难明了。      查看所有:《聊斋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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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潭碧水 发表于 2009-9-19 23:04:13 |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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