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鸿兵谈日本泡沫经济启示：货币战争逼近中国?

宋鸿兵谈日本泡沫经济启示：货币战争逼近中国?赵琳琳日本《金融战败》一书作者吉川元忠哀叹，日本1990年金融战败的后果，几乎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损失相当。今天中国的金融市场，似乎正在重复上世纪80年代日本经济腾飞时的繁荣和忙碌。然而，人们同时警惕着，会不会有灾难站立在这繁华的不远处伺机而动？日本经济泡沫带来的后果，会不会在中国重演？《货币战争》似乎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刮起了财经畅销书风暴：两个月内再版11次，一度在北京以外的地方脱销。虽然面对观点偏激等种种争议，但其作者宋鸿兵认为，“各种各样的金融工具和金融思想，其源头在哪里？谁是背后推手？是我致力于研究和想弄清楚的。”宋鸿兵说自己正在写第二本书：货币战争的欧元篇。本月底，他将从美国返回北京，进入一家证券公司供职。昨日，宋鸿兵接受本报记者越洋电话专访，详解他眼中的日本经济泡沫背后的深刻原因以及这泡沫给中国带来的启示和思考。无疑，这将给我们一个全新的角度。宋鸿兵：20世纪90年代赴美留学，主修信息工程和教育学，获美利坚大学硕士学位，长期关注和研究美国历史和世界金融史。近年来，曾经担任美国最大非银行类金融机构房利美和房地美的高级咨询顾问，主要从事房地产贷款自动审核系统设计、金融衍生工具的税务计算分析等工作。关于日本泡沫经济“要解释日本经济泡沫的破裂，内因外因都不可忽视，而内部的经济失衡给了美国发动金融打击的最好时机。”“在众多原因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是，银行资金流向的严重不合理，曾有人提出，如果日本银行体系在自身资产规模扩大后，仍能重点投资创造财富的工业、农业、技术、科技等核心生产领域，那么，日本的经济竞争力要比现在高很多。”  广州日报：您是如何看待日本泡沫经济形成的根本原因？宋鸿兵：日本经济泡沫产生的原因可分为内因和外因两部分。从内因看，日本经济制度内部有三大不合理之处：首先是经济结构不合理，其二是金融市场的资源配置不合理，另外，财政和货币政策存在问题。广州日报：能不能先谈谈日本当时的经济结构不合理在哪里？宋鸿兵：日本经济体有个显著特点：财阀集团模式。财阀集团在日本被称为株式会社，是以银行、证券、保险公司等金融财阀为核心的交叉持股的公司集团。这种集团的特点是，和政界联系紧密，形成了所谓的命运共同体。在上世纪60年代到70年代，日本经济起飞时，这种模式被证明非常成功。它可以迅速调集财阀集团的力量进行赶超式发展，迅速扩张，实力强大，但是一旦遭遇经济危急，其危害也非常集中，一旦龙头企业出问题，很可能将其他连带企业全部拖垮。此外，由于是政商勾结，一旦财阀集团出现问题，政治家会出面帮助解决或拖延问题的解决，但这种操作机制的结果是，把小病拖延成大病，大病拖延成绝症，错过了治疗的最佳时机。广州日报：那么金融市场资源配置不合理又表现在哪里？宋鸿兵：金融市场结构不合理，头重脚轻。以美国为例，美国的金融市场结构灵活，企业短期融资主要依靠票据市场，中长期融资主要依靠债券市场，企业和银行的联带关系弱。但日本恰恰相反，债券市场发育不足，企业融资主要依靠银行，风险高度集中于商业银行系统，如果企业债权出了问题，银行坏账会迅速增加。其次，日本银行系统中土地抵押比例太高，而日本的土地政策存在着许多不合理的地方，尤其是地价太高。再次，日本银行系统的资金流向不合理，特别是流动性过程所产生的资金主要涌向了房地产和股票市场。广州日报：金融政策不合理又表现在哪里？宋鸿兵：在欧美，发放贷款要有贷款损失准备金，而在日本银行系统内，贷款损失准备金很少，在对冲风险的能力上比欧美银行差很多。此外，巴塞尔协议的内容对日本非常不利，协议规定银行的自有资本必须要达到8%，日本银行为了达到这个标准，想尽办法和欧美银行讨价还价，终于使他们把自己投资盈余的45%放入自有资产中。这样就将日本银行的脆弱之处暴露出来了，一旦股票市场暴跌，不能满足这8%的自有资产要求，就必须被迫紧急出售其他资产，导致亏损更大。另外，他们的货币和财政政策也出现了相当大的问题。1985年，广场协议推出，日元在短时间内翻番，经济曾经短暂衰退，日本的货币制定者为了对抗这样的经济困境，就在1986年到1987年，连续5次降低了中央银行利率，同时推行了扩张财政的政策，将两个导致流动性迅速扩张方向的货币和财政政策同时运用，导致了很严重的流动性过剩。从某种意义上，决策者对于日元升值导致的经济短暂衰退有反应过度之嫌。此外，在日本股市和房地产暴涨的时候，日本银行对严重的资产膨胀视而不见，有失查之责。对于中国来说，应该吸取日本当年的教训，对于资产泡沫膨胀进行监控。广州日报：是否有了这些内因就必然会导致泡沫破裂呢？宋鸿兵：不是。外部力量利用弱点进行恶意攻击才导致了日本的经济泡沫破裂。美国充分利用了日本的经济结构失衡，对日本发动了一场“货币战争”，而日本当年的最大失误是毫无准备，没有战争意识。关于对中国的启示“实际上，一切泡沫的本质都是投机心理，这种投机心理是人类与生俱来的。从整个民族和国家的历史看，欧美等国历史上曾发生过多次社会性投机活动，对于泡沫的制造和破裂有很深刻的历史经验，但是在东方国家，却鲜少发现全民性的投机泡沫。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在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中，日本惨败了。”  广州日报：从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当中看，中国应该吸取哪些经验？宋鸿兵：欧美国家蓄意对日本发动了货币战争，日本在完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败得很惨，对中国来说，有许多值得思考的地方。中国目前面临的情况和日本很相似，美国从外部施压，迫使中国产生各种投机效应，从股市和房市来看，这种效应已经很明显。泡沫吹大到一定阶段，金融打击肯定会发生，只是尚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中国应该清醒地认识到，泡沫经济骗局已经被玩了不止一次，现在也不会是最后一次。我们的金融监管机构、决策层应该对此保持高度警惕，千万不要重蹈日本的覆辙。广州日报：从表面看，中国金融领域的某些状况似乎和日本经济泡沫产生之初很相似，那么从内部来分析，又有什么不同之处呢？宋鸿兵：目前看，相同处在于，美国用同样的药方让中国老百姓产生了狂热的投机心理。当然，还要等中国的泡沫再疯狂到一定程度，全世界各地的主流经济学家及媒体就会异口同声地说，中国经济过热，结构失衡，中国股市不可持续，房地产泡沫一定破裂，当国内人的信心再出现问题时，如果美联储又同时提高利息，这些做空工具再发挥威力，那就会有严重的后果。不过，我认为，值得庆幸的是，中国最高决策层已经有所防范了，现在中国非常强调防范金融风险，已经有了很高的警惕性。另外，日本没有真正的货币政策的独立性和主权，只是按照美国的要求来做，中国则不同。此外，中国有很强大的行政手段，在紧急情况下，行政手段往往能够治疗“急症”。这样看来，中国将很可能不会重蹈日本的覆辙。广州日报：那么人民币升值究竟会带来什么影响，国外为什么如此迫切地想让人民币升值？宋鸿兵：人民币如果剧烈升值，后果之一是，热钱进一步疯狂涌进，中国出口产业受到严重打击，失业增加，经济不稳定性增加。判断这个问题时，我们首先要识破这是个泡沫经济的骗局，热钱进来后，就是要炒房地产和股市，金融部门的调控会越来越力不从心，经济越来越失控，这也是外部打击的最好时期。我们一定要让人民币稳定缓慢地升值，让热钱和投机资本认识到中国政府的决心，知道他们和中国进行人民币升值的赌博或游戏，成本会远远高于在其他国家投资的成本，这样热钱耗不起，会逐渐退潮，中国也赢得了调整汇率的时间和时机。如果现在人民币突然大幅度升值，会正中对方下怀。关于中国经济“我认为，最近1年是中国金融行业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这段时间最有可能爆发货币战争。”  广州日报：如何看待2008年对于中国经济的影响？宋鸿兵：现在是个特殊时期，2008年对于世界经济和中国经济都是一个高度风险的年份，必须要非常小心谨慎，如果中国最后能够闯过金融危机这一关，今后将势不可挡。但是一旦摔倒，后果堪虞，因为中国目前的经济状态还不能和上世纪80年代的日本比，当时的日本经济状况非常良好，在这样的打击下，日本衰退了10年，中国作为一个发展中的经济体，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广州日报：那么中国的资产价格和中国经济发展关系如何？宋鸿兵：有人认为中国股市现在是价值洼地，也有人说是泡沫。我倾向于不这么看问题，泡沫的本质是投机，也就是说，在这个市场中，一旦整个社会的人都认为炒股比上班更赚钱，那大家肯定是在投机。从经济发展看，中国经济每年GDP增长10%左右，这是实际财富的增长，但是如果股市连年100%以上的增长，那么就有问题，上市公司如何在10%增长的经济体中，创造出100%的增长率呢？这就有些奇怪了。中国企业现在平均利润的增长为4成多，剩下还有相当一部分是金融投资的利润，这部分利润并不可靠，真正准确的测算应该是核心业务的增长。广州日报：你认为现阶段是否适宜在中国推出股指期货？宋鸿兵：股指期货实际上是做空手段，在非常状态下不适宜推出。我认为，最近一年是中国金融行业一个非常关键的时期，这段时间最有可能爆发货币战争，实际上，次级贷的危机已经演化成一种全球性金融动荡，甚至有可能演化成非常大的经济危机，发达国家为了转嫁自己的风险，顺手剪几下羊毛，必然发生在这个阶段。2008年对于美国来说，是个非常艰难的一年，如果这个阶段中，中国不把好自己的大门，很容易被卷进去。我认为，这种情况下，像股指期货这样做空的手段，至少要被推迟，如果熬过这一年，中国的情况将会大大不同。来源：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