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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风车大王仅靠手艺无法糊口 [打印本页]

作者: 民族兄弟    时间: 2012-9-23 20:24
标题: 风车大王仅靠手艺无法糊口
 从北京到武辛庄,只有一条公交线,那里与河北香河隔河相望。刚改了线路,找不到车站的记者火冒三丈,电话那边的梁俊声音依然和缓:“车站很好找的啊……”甚至抱歉地笑了。
  进了武辛庄,问“做风车的那家”,似乎每个人都知道,街边绿化的民工,乃至正在闲逛的村民。梁俊的院子不大,他夫人坐在院中捋柳芽。梁俊的堂屋正准备“装修”,也就是刷一下白,墙上的风车都堆进了倒座房里,每听到记者的一个提问,梁俊就说:“我给你拿东西看,你就懂了。”如是五六次。几个硕大的剪贴本上,是十多年来媒体对他的报道,每张照片上都清楚地写着编号以及拍摄人的姓名。
  75岁了,梁俊的腰有些前倾,即使是在室内,他也片刻不肯脱帽。“这本书有收藏价值。”梁俊翻开一本近似于书的往期杂志,上面介绍了许多北京民间艺人,梁俊恰好排在最前面。照片上的梁俊笑得异常灿烂,“风车大王”平静地合上杂志,说:“靠风车,没人能糊口。”
  梁俊,北京民间玩具工艺大师。1933年生于北京通县(现通州)西集镇武辛庄,世代务农,业余从事传统风车、风筝制作,为“风车梁”第3代传人。他发展了传统风车制作技艺,创造了具有鲜明的京味民俗风情特色的通州大风车,已成为北京春节庙会和节俗活动的文化标志物之一,他的“大风车制作”被列入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风车梁”从我这里叫开
  我家世代务农,在这个村住了5代以上。我爷爷叫梁文恩,裱糊匠,会画两笔,擅长做风筝和风车,把手艺传给我父亲梁万成,过去靠做风车吃不上饭,只能逢年过节在十里八乡的庙会上卖一点。
  我是长子,上过几年私塾,两本《论语》没学完,日本人就来了。我的弟、妹都没学做风车的手艺,我从小喜欢风车,愿意在这上面花心思。我也做风筝,但画画不行,人家问我做的是什么派风筝,我说是“琢派的”,就是整天琢磨别人的东西,自己做着玩。
  我做的风车和我父辈做的区别很大,“风车梁”也是从我这里叫开的。比如过去风车是固定的,我做的就可以拆卸。
  我原来学木工,后一直在村办铸造厂干模型,学会了机械制图和看图。后来就辞职出来,天天在家做风车。

  风车曾经是驱魔降妖用
  作为玩具的风车只有中国有,以北京为主,其他地方不多见,它究竟怎么来的?传说,风车是姜子牙发明的。那时天上有个十头鸟,负责王母娘娘出行,后因偷吃贡品,被砍下一个头,发到人间来思过,没想到它在人间反而为非作歹。于是,姜子牙立了乾坤杆来对付它。乾坤杆三丈多高,上面绑着芝麻尖,写了三道符,又挂了个八卦轮,这才把九头鸟镇住了,以后民间也用此法除妖避邪,祈求吉祥。但民间不能立乾坤杆,所以叫天地杆,也不能挂八卦轮,所以改称风轮,这是风车原型。
  过去风车是用来驱魔降妖的,没这么花里胡哨,轮面也不上色,而要写符。写符时必须屏住呼吸,一气呵成,还必须用新毛笔,墨由朱砂和白芨配成,研磨的水必须是“无根水”,即没有落地的雨水。
  过去风车周长365分,象征一年365天,12根辐条表示12个月,24头表示24个节气,风车有四道符,祈求四季平安。所以老话说“风吹风车转,风吹幸福来”。

  为做风车淘来东北红高粱
  风车看着简单,其实很复杂,我一天最多也就能做两个。但说难也不难,我总结了三句话:艺好学,精难得,创新难。
  艺好学,是说传统风车工艺相对简单,只要心灵手巧,没有任何基础,你也能学着做风车。
  精难得,难度体现在风车质量上。一般庙会上卖的风车,还没逛完就坏了,而我做的东西,存30年以上没问题。以风车的秆为例,我用的是红高粱秆,又叫“满地红”,这种高粱不打粮食,在北京已失传60多年,它的芯子比白高粱硬多了,我从东北淘的种子,选育了3年,如今自己种了两三分地。还有风车的辐条,过去都用纸,一撕就破,我试验了多种材料后,现在采用无纺布,更美观了,而且你用手拽都拽不断。
  创新难,因为创新需要多种技能的储备。比如300轮的大风车过去从没人做过,这样的风车要做结实,高粱秆肯定不行,必须用竹木,这就要有木工基础。此外,顾客来买大风车,怎么才能带回去?必须做成可拆卸的,这就要你懂机械设计,还要会制图,让顾客看得懂。此外,像我的造型风车,没有做过风筝的人,同样做不出来。这些年来,找我学做风车的人挺多的,各地都有,我不保守,想学我就教,但这么多学生谁也没超过我,关键问题出在创新上,没有几种技能的储备,你做不好风车。
  今天的市场上,一个5轮风车只卖25元,可拆卸的便携式精品风车也才50元,就只够个成本,没法靠这个吃饭。

  地坛庙会成就“风车大王”
  我在家做了一段时间的风车,我们村离通州县城还有20多公里,刚开始,知道我的人不多,风车做完了也卖不动。
  1997年左右,著名的鬃人艺术家白大成老师让我帮他糊一批纸盒,顺便问我能否找到做风车的艺人。我说太好找了,很快给白老师做了200个5轮风车,当时是个什么旅游年,法国120人的旅游团来中国,下了机场大巴就每人送他们一个,老外哪见过这个,就特别高兴。
  转年元旦,中粮广场开业仪式,想找民间艺人布置现场,白老师又找到我,这次我做的是“孔雀开屏”的造型风车,还摆了四个龙筝,广播电台现场直播,北京电视台也去了。记者们一看我的风车,感到很新鲜,纷纷找我要电话,我那时没电话,留了个地址。不久,到我们村来采访的记者就多了,后来我参加了3届地坛庙会,当时免摊位费,后来要钱我也不去了。我自己也没想到,“风车大王”的名头就这么渐渐叫开了,作品供不应求,到后来一近年节,活儿应都应不过来。
1999年,我的风车作为礼物,赠予新加坡总理吴作栋,我在新西兰参加“中国文化日”的活动时,外国摄像师对我连说带比划,我哪儿听得懂啊,半天才明白,他要我举着风车,站在庆典游行队伍的最前面。

  靠做风车没法糊口
  这些年,我在西集小学、红桥小学、东堂小学、丽都国际学校、顺义国际学校等学校教孩子们做风车,其中不少外国孩子,课程非常受欢迎。风车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很高,它是老北京民俗文化的代表,但到花钱的时候,大家还是去庙会上买那些几块钱的、粗制滥造的风车,觉得我的东西贵,我做出来的东西还是外国游客买的多。
  风车是个年节应景的东西,一年也就卖一次,这些年我也努力去拓展风车的市场期,比如我自创了老年风车健身操,简便易行,用风车帮助老年人健身,这个节目电视台录了,放了好几次,但学的人不多。今年北京市某机关的运动会,通州区代表队入场用舞风车代替鲜花,得了入场式金奖,但要人们完全改变观念,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事。“风车梁”是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中央台来录像,也提到传承有危机,说了一大堆办法,比如给专项保护资金、建立项目保护组等,反正到目前为止,我是啥也没看到。我的儿子和孙子都会做风车,外地来学的人也不少,最远的来自云南。我收徒不要钱,还搭食宿,但每个人来我都劝他们:靠做风车没法糊口,你们自己要想好如何去拓展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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