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冬,在沙坝河畔美丽的安花苗寨芭蕉湾,我终于有幸见到我久仰的老师——吴胜之。胜之君,是松桃文坛里的宿将,对于我们,他就是启明星般的引导者。但真正见到,却并不高高在上,感觉很面熟,像在哪里见过,那是真正的平易近人。
2015年冬,在沙坝河畔美丽的安花苗寨芭蕉湾,我终于有幸见到我久仰的老师——吴胜之。胜之君,是松桃文坛里的宿将,对于我们,他就是启明星般的引导者。但真正见到,却并不高高在上,感觉很面熟,像在哪里见过,那是真正的平易近人。他年近花甲,但整个人却很有精气神,从他和蔼得当的言谈举止中,不时透出睿智来。胜之君是个优秀的苗族作家,已出版几部佳作,可惜我没有机会拜读,真是遗憾之至。但冥冥中自有眷顾,从《松桃报》上,我有幸拜读了胜之君的《八大金刚》和《月亮湾》两个短篇,顿觉耳目一新,一股浓郁的乡土情结便以其独特的方式扑面而来,就像沙坝河里一湾湾清亮的河水闪烁在灰暗萧条的严冬里,悠悠潺潺,丁冬有声。《月亮湾》一作,我尤其喜爱。
《月亮湾》里主要有金生和秀梅嫂两个人物,文中以他和她的感情发展为主线,向读者展开了一幅荒芜苍凉却又温暖甜蜜的桃园图景。初读时我一直有个疑惑:秀梅嫂的丈夫跟外面的女人跑了为何秀梅嫂还要留守男人扔下的空巢?外面的世界那么精彩那么广大,按理说秀梅应该出去闯荡的,他能找到属于自己的新幸福,可她就不,在物欲横流的年代里,就连“娘家来的”的“小包头”也动摇不了她留守的意志。秀梅嫂泰山般岿然不动地守在已然荒芜的月亮湾,在世人看来那是不可理喻;但我想,这似乎是秀梅嫂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她虽免不了有困难有寂寞,但她似乎心甘情愿,似乎是稳扎稳打的。她或许看到了这一点:乡村家园是我们最后的赖以生存的大本营,人人都得回来。
再往下读,我找到了答案,那些曾经义无反顾离开家园的人们又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金贵在外面混不下回家了,在外面他不是与人打架就是为工钱的事与老板发生矛盾;秀梅嫂的男人也回来了,像个乞丐,他是被欺骗后不得不回来的;搬迁到镇上的人们也回来发展了,并向金生讨教养羊技巧;“娘家来的”“小包头”也来找秀梅,其实是一种看破风尘后的回归;“原嫁到江苏的秀梅嫂那个姊妹,跟他那小老板离婚了,已回到秀梅嫂娘家那边的寨子”,更是一种痛定思痛的回归,纯属心灵上的返璞归真吧。
房地产不再火热,做建筑的就没活可做了,普通的手工活却是人满为患,导致工价一降再降……外面真的不好混了,甚至彻底混不下去,所以只得灰头土脸地回来——这正是时下我们不得不面对的一种社会现象。很多文章都在这里头抱怨生活的艰辛甚至愤世嫉俗为他们鸣不平鼓与呼,确实很有社会责任感,但不足为奇,难成佳作;而回来后他们怎样生活,正面临和将面临什么困难,他们又怎样战胜各种困难,获得生活的信心和勇气,我认为正是时下乡村家园小说创作应该关注的,可偏偏未发现这方面的文章。当然,这需要有悲悯之心、有灵敏嗅觉、有责任担当的作家来书写,那种作家才是真正接地气真正与 “时”俱进的作家,胜之君无疑就是这样的作家——胜之君发现了这种回归现象后,已经毫不客气地开始涉入书写。如搬迁到镇上的人们向金生讨教养羊良方,说明他们有了困惑,农村出来的人连羊都不会养了,却又想靠它来致富;如金生与秀梅嫂的感情发展到让人叫好之时秀梅嫂的男人却回来了,这是一种纯洁被嫌恶侵犯的困惑;又如金贵等年轻人找不到女孩结婚,女孩们都远嫁他乡了,有几个只能取了寡妇,甚至连寡妇都取不上,当然这方面已有作家写过了,但问题依然严肃地存在着,根本不能绕过,必须正视;再说养羊吧,如果更多的人都来养羊,物以多为贱,他们这路子也难走下去,面临的也是破产,至于这点困惑,胜之君没有点明,但这是必然……
胜之君为我们指明了一条写作的路径,让我们看到乡村家园写作的另一种可能——关注关注我们的农民工回到自己家园之后的生存境况吧。这是一块写作的新领地,其中写作的沃土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领地是胜之君发现的,这是一个民族赤子的文化自觉,我们为胜之君自豪,这是我们伟大民族的骄傲。
但这方沃土不专属于胜之君,他启发了我,还会启发更多有幸读到这篇具有历史意义佳作的读者。对于胜之君写作《月亮湾》,我情愿那不是一个作家在写作,而是一个导师在向我们娓娓道来他深爱的乡村家园的真实冷暖。
作者简介:石彦彪,男,苗族,1984年11月生于贵州省松桃县,小学教师,业余读书、写作,有小说、诗歌、随笔散见《铜仁日报》、《松桃报》、《松桃教育报》、《乌江》等报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