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女头花的“秘密” ：头戴“太阳花”

五月，雷山。

无论是在乡村阡陌小径上匆匆而过的苗家少女、还是在田间地头里辛苦劳作的苗家妇女、或是在街头巷尾穿梭行走的苗家女子们，你会看见她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发髻上佩花一朵，姹紫嫣红，惹眼又大气。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苗家妇女发髻上佩戴花朵，是苗家人用花朵来替代对太阳崇拜的一种表达方式。”58岁的李国章是雷山县苗学会副会长，长期研究苗族天文历法。关于雷山苗家人为何头上佩花一朵？有何意义与缘由？甚至有何功能？等等，李国章对此颇有研究，并发现了其中的许多“秘密”。

古代苗家人认为，头发是父母所生所给，是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不能随意剪掉。若犯罪之人，如果要对其施予“肉刑”的，则可以以割发的方式来替代之。苗家人对头发的重视程度，这是之后衍变成将头发捆成发髻，并为之戴花朵的前提。

由此，古代苗家妇女们在劳作时披头散发而不便于劳作，为了保护这一缕青丝不遭损坏，她们就把头发束起，挽成发髻扎起，利用绳子、梳子、发夹、银簪等来进行加固。怎样捆扎起才好看？继而她们又将简单的捆扎进行一番修饰，于是，苗家妇女就运用图腾崇拜及审美原则这两种方式，来对自己的发髻进行修饰。

“发髻正面花朵即是太阳，发髻后端梳子即是月亮。”李国章说，这是苗家女子对自己发髻修饰的最终结果。任何古老民族对天体都有崇拜，苗家人也不例外，对天体的崇拜就是对太阳、月亮的崇拜，而有些民族偏重于太阳、有些则偏重于月亮。后来，由于社会不断发展以及氏族与氏族间开亲后，苗家妇女们最终就将太阳与月亮这两种图腾在头发上进行了具体表现：佩一花朵于发髻前端代表太阳，佩一梳子于发髻后端则代表月亮。
      在远古不同时期，佩花一朵不仅仅起到装饰作用，而且还有它应有的作用----历法功能，具体体现就是“花朵有几瓣就代表一年中有几个月”。古代苗人的历法是因地域而定，他们崇尚大自然，以当地适宜生长的植物开花的花瓣数来历法，以期与大自然生长的这些开花植物达到长寿与生生繁衍的目的。这在学术上称为物候历或花鸟历。
      比如，苗人们迁徙至某地区居住，这地区杜鹃花漫山遍野，他们就以5个花瓣的杜鹃花为标准来历法，说明一年有五个月；而迁徙到另一地区的苗人，看见当地适宜生长百合花，就以6个花瓣的百合花定为历法标准，说明一年有六个月；而其他地区适宜生长挑树、梨树、荷花、兰花等，苗人们则以这些植物开花的花瓣数来历法，说明当地一年有六个月、七个月或者十二个月。
     “研究下来，苗族古代历法一年中没有十一个月的说法，估计他们居住的地方没有生长有11瓣的花朵吧。”李国章强调说，此前有学者研究，苗族妇女佩花仅有崇尚自然、进行历法和尚美装饰的意义，而经过他近3年来的研究才发现：不仅仅是崇尚自然与历法，而且还有崇拜太阳的图腾意义，“说深一点，这是苗族‘太阳历’的文化遗存。”
      另外，苗家妇女们除发髻上佩一朵较为显眼的大花朵外，其头饰上较小的“银吊吊”装饰则也有花朵或种子。这些花朵或种子是他们在当地居住后的又一“新发现”，除了最初迁徙而至将最初发现并普遍生长的主要花朵佩于发髻正面外，他们在后来的生产劳作中又发现了其它适应于当地生长的花花草草以及可以用来充饥的其它谷物后，他们便将图案做成“银吊吊”饰于头上，以示向外人炫耀“这是我们的又一发现，最得意的发现！”。李国章说，经考证，雷山当地苗家妇女“银吊吊”上最原始的图案，是荞麦与荞麦花。
 起初，苗家妇女们只是将鲜艳的花朵佩于发髻上，逐渐演变成将刺绣花及银饰花进行佩戴。如今，苗家妇女们则大多喜佩银饰花及街头店铺中买来的绢花、塑料花，她们已经不再强调花有几瓣，各种造型都有，诸如月季花、玫瑰花、百合花、荷花等等。用她们的话说：方便、实用且好买到。
 花朵是春天开放的，代表着朝气茁壮、蓬勃向上，因而苗族妇女们从少时到中年都要佩花一朵。到50岁以后就不再佩花了，因为她们认为自己已不在年轻了，佩花是年轻人的事。
 雷山的苗家人认为，人的心理行为与身体功能都必须服从太阳的调控。现今，虽然苗家妇女们的佩花已失去了“历法”功能与意义，只是一种爱美与潜意识的表现，但苗家人对太阳的崇拜，千百年来已经深烙进他们的骨子里，亘古不变。“她们将花朵佩戴在头上，就是寓意将太阳戴于头上。”
 李国章研究发现，发髻上佩花一朵的雷山这支苗族人叫“西氏族”，他们主要居住在雷山县境内，以及环雷公山地区与雷山巴拉河流域凯里等地，他们一共约有25万人左右。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无论是劳作之时、表演时刻、走亲戚之机，她们都佩花一朵 
 

                                      代表月亮的梳子插于发髻后端 

                                 代表月亮的梳子插于发髻后端 
   “所有的苗族妇女都有佩戴花朵的习惯，但没有像‘西氏族’妇女们佩的花型大朵、色彩亮丽、大气惹眼。”李国章说，这支苗族人为什么有这种潜意识和审美心里？答案就在苗族古歌《开亲歌》里，歌中告诉我们：这支“西氏族”是一个“帝王氏族”，他们将天王（太阳王）排在首位，认为他是最大的帝王；而他们的祖先“西王”次之。（吴如雄摄影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