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南宁１月２８日电（陈子夏）１月２５日，农历腊月廿五，是春节前夕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但对于26岁的瑶族姑娘聂长英而言，这天意义非凡——她就要从家里出阁，嫁做人妇了。
２０１０年，聂长英从中央民族大学毕业，留在北京工作。四年的民族院校生活和三年多的“北漂”经历让她开拓了眼界，也使她倍加珍视自己的民族传统。今年春节前夕，即将结婚的她特地回到远在广西富川瑶族自治县古城镇吴家寨的家中，举行传统的瑶族新娘出阁仪式。
今天的聂家比往常都要热闹。
楼下，聂长英的父兄里外张罗，准备宴席，接待前来道贺的客人。“嫁了人，女儿才是真的长大，我才放心。”聂长英的父亲笑着感慨。
楼上，聂长英不到十平方米的闺阁里挤满了人。六名娘家姐妹作为“送亲”伴娘，正协助她更衣、梳妆。房门上贴着大红的“囍”字，床上堆放着八匹绣有“幸福美满”等字样，图纹精巧的瑶绣彩被——从聂长英上大学那天起，母亲就以针做笔，以线为墨，历经七年，为她绣制了这些嫁妆。
聂长英的母亲说：“我一边织，一边盼着她有个好归宿。一转眼，她真的要做新娘了。今天就让这些被子陪着她一块儿嫁到重庆去！”
半小时后，聂长英从时髦的都市女白领变成了身着蓝布衫、黑长裤，戴银饰，梳“客姑”头，围彩色头帕的瑶家新娘。“呀——这是大英啊，都认不出喽！”透过闺阁窗边、门缝“偷看”的娘家亲戚纷纷感叹。
不一会儿，伴娘们也换上了相同的衣饰。虽在瑶乡长大，这群瑶族姑娘在日常生活中却几乎从未穿过传统服装，这次“变装”对她们来说可是件新鲜事。照够了镜子，她们又纷纷掏出手机自拍。聂长英还将照片上传到微信朋友圈，进行“直播”。短短几分钟内，她便收到了数十条回复。“大家都特别好奇，还夸咱们衣服好看呢！”
中午，客人们在喜宴上吃得热火朝天。由于新娘出阁时不与外人共同进餐，聂长英便和伴娘们在偏厅“悄悄地”用过了简单的午饭。
饭后，伴娘们围坐在聂长英身边，开始倾听她的“哭嫁”。聂长英带着哭腔，将自己待嫁的心情唱成了歌谣：“阿姐我出嫁仍心焦，阿弟你要把爹娘孝……”。“哭嫁”是富川瑶族婚嫁必不可少的习俗，新娘以边哭边唱的形式叙述自己的成长经历，感念父母的养育之恩。旧时的“哭嫁”甚至会持续一个月之久，堪称待嫁少女的一部“史诗”。
与此同时，闺阁楼下，村中几名年长的妇女唱起了富川瑶族特有的“蝴蝶歌”，祝福这位即将远嫁他乡的新娘。
时间在清脆婉转的唱和声中悄然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呼喊从楼下传来——“吉时到，下楼！”
聂长英结束吟唱，深深一呼吸，由伴娘搀扶走出闺阁，下到堂屋。
双膝跪地对着神台拜了三拜后，聂长英起身握住双亲的手，哽咽道：“阿妈，阿爸，女儿去啦！”话未说完，两行泪水已从她脸颊滑落。
这时，门外响起了炮竹声。伴娘一手撑开手中的红伞，一手将聂长英搀出家门。
从家到村口，平常只消一分钟的路，聂长英却走了很久——脚步一直朝前，眼睛却不时地望向身后，在家门前朝她挥手的父母。终于，她在村口看到等候已久的重庆新郎李波向她张开双臂。
聂长英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把手递给爱人，在他的牵引下，坐上驶向自己人生新阶段的婚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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