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家大院行：另一半晋商

    渠家的院落曾经覆盖半个祁县城，因而被称作“渠半城”。现在这些院落开发出多处，渠家大院、渠本翘故居、长裕川茶庄和三晋源票号旧址等。从一处雕梁画栋的院落里走出，穿过市声热闹的现代街道，再到另一处青砖灰瓦的院落，有一种蒙太奇转换感，使得游览别有意趣。</p>

    现在开放的渠家大院，地处晋商老街东端，始建于清乾隆年间，距今已有近300年的历史。整座院落，外观为城堡格局，墙头为垛口式女儿墙，内分8个大院、19个四合小院，共240间房屋，占地面积5317平方米。其外观形似城堡，气势威严，在宽敞高大的门楼上，是一座玲珑精致的眺阁，巍峨壮观。进入院内，又有八个大院各自独立。院落之间，有牌楼、过厅相接，形成院套院、门连门的美妙格局。其中石雕栏杆院、五进式穿堂院、牌楼院、戏台院，堪称渠家大院的四大建筑特色。</p>

    如今大院又被辟为山西省晋商文化博物馆，陈列展出有7大系列：晋商纵览、著名字号、巨商大贾、爱国义举、商界盛事、渠氏家族和晋剧渊源。</p>

    在这些展室里，既有对晋商的宏观概括，又有一些有趣的细节再现。在某一间展室里，有两双铁鞋，看得人纳闷不已。原来，晋商对学徒的录用极其严格，有一套完整规定。凡学徒进号，必须由“上司”举荐，有人担保。学徒年龄在十五岁至二十岁之间，必须家世清白，懂礼貌、精运算、善书法，能吃苦耐劳。更有意思的是，在当时进入晋商字号，是一份非常好的工作，求者如云，抬高了入职门槛，入职学徒均是身高五尺以上、五官端正、仪态得体的俊小伙子。当时有一条谚语“本钱大的大德通，三晋源的画儿棚，要吃好的存义公。”是说三晋源站柜台的伙计都是精心挑选的，就像画儿上的人一样漂亮。三晋源和存义公都是渠家的票号，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这两家票号虽然不是资本最雄厚的，却是公司文化最鲜明的，一家是帅哥聚集地，一家注重员工福利。</p>

    至于那两双铁鞋，乃是 “应试者”在满足其他条件但长相不够端正，掌柜的不方便直接以 “相貌不好”为由拒录时，想出来的婉拒的方式。想留用的，就拿大鞋试，自然能穿，顺利通过。不想留用的，就拿小的那双，以此为由拒绝，大家各有余地。</p>

    合格学徒择吉日进号。入号叫做“请进”，只能算是“准学徒”，然后由总号进行业务培训，由资深员工担任教师，讲授商务知识，训练珠算、习字、记账、抄录信稿。票号的学徒，还要学习蒙语、俄语和维吾尔语、哈萨克语，熟记银两成色，掌握票号专业知识。另外，还要进行职业道德教育，培养诚信、节欲、敦厚、俭约和吃苦耐劳、任劳任怨的敬业精神，树立个人奋斗的价值观念。要求学徒精通业务，熟悉号规，心诚志坚，做到“快在柜前，忙在柜后”，“忙时心不乱，闲时心不散”。经过训练的学徒，由总号量才分配，先到各分号供职，观察试用，三年之后决定正式录用与否。祁县乔家的商号规定，学徒进号三年内不给劳金 （工资），食宿由号中供给，衣物零用由举荐人垫支，贫家子弟可由号中供给。满三年后，可回家探亲，限期半年。考察不合格者，则借此机会告知原举荐“上司”转告本人不必再来。录用者分等级拨给劳金，每年最多者八两，最少者只有六两，直到出师后成为号伙，才能加银，有了顶身股（俗称顶生意），才能参加分红。</p>

    学徒的生活极其艰辛，商谚称：“十年寒窗考状元，十年学商倍加难。”但辛苦是值得的，参加分红之后，便从普通子弟一跃成为高收入群体，又有商号规定外出不可沾染嫖赌毒，作风清正、见多识广的高富帅，即使在今日，也算是择偶首选对象。</p>

    每个院落都有出奇看点

    渠家大院的每个院落，都有精彩出奇的看点。</p>

    在渠家大院的晋商文化博物馆，有一个展室陈列着渠家各行各业商号的模型，不同行业有不同的门面与幌子。酒家悬挂酒旗、烟袋店悬挂烟袋、皮行悬挂牲口套脖&hellip;…药材业的招牌最具特色，悬一串连在一起的斗方状的膏药模型，上书“丸散膏丹”四个大字，下垂两尾木制全鱼作为幌子，取“全鱼”之谐音以喻“痊愈”。</p>

    度量衡博物馆，陈列有近千件从远古至民国年间的用陶、骨、铜、铁、玉、瓷、石、木、竹等质地制作的各式尺、量、釜、升、斗、权、秤、天平、戥子，采用以物归类，以史述变，以物系用的方法，系统艺术地展示了我国古代度量衡的产生、发展、统一、完备历程和在人类历史长河中对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发挥的作用。度量衡器具有实用功能，也极富美感，瓜形秤砣，琴形秤盒。不仅如此，还能引发许多富有哲理的感叹，一杆大成，架在木支架上，秤钩下悬一张木椅，人坐上去可称体重。木架上贴幅对联：上量名流贤士，下称庶民百姓。去除掉生命中的其余附加，面对一杆秤，人人一样。这一称，便是一场颇富禅意的仪式。</p>

    晋商镖局博物馆利用当时渠家车马院所陈展，展示了镖局形成与发展，晋商著名镖局等内容。其中介绍了心意拳的发展，该拳据说为岳飞所创，刚猛精准，意到拳到，变化无穷。传至后世，形成了比较明晰的三大流派：河南心意拳、河北心（形）意拳、山西祁县心意拳。院内巨大石锁为当年镖师练习所用，游人至此，常生挑战之意，多数人却又欲举之而气力不及，望锁兴叹。</p>

    大院屋顶上的日军炮楼

    渠家大院的另一个独特看点，是屋顶上的日军炮楼。</p>

    共有两处，其中一处可爬上去，俯瞰渠家大院全貌。身处炮楼之中，渠家历经300多年建成的硕大规模一览无余的展现在眼前，房门之间不能相对，一一错开；高大的风水墙用铜钱夹缝，意为“铜墙铁壁”，砖块之间小米灌浆，磨砖对缝，为保证工程质量，主人当年要求每个工人每天只能砌七块砖；屋檐上的兽首张嘴昂扬——家里有人当官，可以张嘴说话。</p>

    但这一切的荣耀与讲究，都曾被日军占据过。抗战时期，这里曾被日军占用作为驻祁司令部，院内珍藏及雕梁画栋上的金粉都被扫荡一空，留下两座炮楼。</p>

    曾有专家讨论，两座炮楼要不要拆除，至今未能定议。家族兴衰，历史起伏，都还真实的留存在此，供人游览，供人评说，供人思索。&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