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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外关厢:北京生活变迁的活化石

2013-02-02 16:08:58 作者:阳化杰 来源: 浏览次数:0 网友评论 0

东外关厢:北京生活变迁的活化石

东外关厢

古都地理

如果从西周,眼下北京的这块地界上出现了最早的城市“燕”和“蓟”算起,北京这座古城已经差不多三千岁了。因为历史久远,所以北京有着太多的历史文化流传和典故,北京的一个镇、一个村、一条街、一条胡同,甚至一口井、一块砖石都有故事。它们有的已被史学家们拂去历史的尘埃,放射出金子般魅人的光彩;有的如散落在泥土中的珍珠,待我们这些后人在先人遗失的沙砾中细心地捡拾,并把它们串联起来。为此,我们开辟了“古都地理”这样一方园地,希望有心人来此耕耘。

东直门外大街自西而东,稍有点北斜,长二里许,以察慈胡同为界,以西叫上关,以东叫下关。《析津志》载:“大街二十四步阔,小街十二步阔”,按古今制对照换算,24步约36米,东外大街也就30米多点宽。路是土路,少保养,长年车碾人踩牲口踏,路面坑洼不平,浮土厚积,刮风扬烟,下雨和泥。

作为京都一脉和关厢中轴的东外大街,土马路上却也车水马龙,熙来攘往,流变出一道独特的关厢风景线。

先说车。那会儿机动车很少见,偶尔过辆汽车能招一帮孩子追着车屁股跑,倒是驴车马车骡子车大行其道——铁瓦大车咯噔噔,胶皮大车咣当当,气轱辘车响动最小但不多见。

上行(进城方向)车拉的多是木材、砖瓦、瓦盆、杂粮、黄土:东直门历有“木材门”之说,进京的木材车必走东外大街;郊区砖窑、盆窑多,产品多是往城里销;郊区产杂粮,而城里人又爱吃伏地(本地区)杂粮米面,像北京风味小吃茶汤使的糜子面、黄米面年糕使的黍子面等,一听说是伏地的,吃主儿都争着买;再有,郊区黄土坡子多,土质纯正,是盖房、摇煤球的好材料,装到车里就是钱哪!

一般说,下行车拉的是生活用品,但如果是农户车,多是到秽土场筛炉灰,拉回去撒田里当肥料。

再说人力车,占头份的是脚行的人力大车,其次就是拉排子车短途搬运和做小买卖的。独有一景的是我们二里庄小学门前山东大汉推独轮水车井窝子送水的,车上俩大木柜装满水足有五六百斤。那大汉袢子搭肩,猿臂攀把,脚迈八字,眼观前方,车随人意,稳如花轿,推起来就跟玩儿似的——您别忘了,那车可是独轮!

还有一“景”就是自行车了:不是破车就是杂八凑的攒儿车,五花八门,凑凑合合,“除了铃不响哪儿都响”,那也骑得欢实着呢。真要遇上辆“飞利浦”,连人都是稀罕物。

车以外,不忽悠您,长腿的都能上马路。驴驮子、骡驮子、骑驴赶脚的、轰帮猪的赶羊群的、往骡马市发牲口的……叫声喊声混成一片。赶上婚丧嫁娶的,就瞧热闹吧,要是两档子娶媳妇的走了对头,这叫“撞轿了”,按老北京的风俗,双方就得比势:比轿子装潢,比轿夫装束和架势,比响器演奏,这叫“放份儿”,那场面着实热烈:轿夫都单手叉腰,腰板挺直,原地踏小碎步——轿子是不准落地的;吹鼓手都跟上了《星光大道》似的,各比绝活,你的拉号“呜呼,呜呼呼呼”玩“低音贝司”,我八面大鼓“咚不隆咚,呱呱呱呱”敲“八面威风”,招得满街筒子的观众一片彩声。

如果说马路好比流动的舞台,那么马路两厢就是固定舞台,除一些住户外,店铺、作坊、货摊,工匠游商、艺人相士,菜市、果市、鸡鸭市,皆汇于此。商幌招摇,货声鼓噪,百货杂陈,虽说不上市井繁华,却也人气旺盛。

民以食为天,天下第一店就是粮店了。东外关厢最兴隆的粮店是上关的永利号,以精加工的伏地米面和时令俏货招徕了大量顾客——这叫“一招鲜,吃遍天”,老北京人专爱吃这口儿。

上关还有家切面铺,只加工机器面,用的是老式的手摇轧面机,光是大铸铁轮子就百十来斤。这家的面条,煮不乱汤,捞不断条,吃着筋道而不倔,捞出放着而不坨,这叫有“手法”。

下关有家山东人经营的馒头铺,小有名气,幌子上撰有“山东馒首”四个字,挺牛气的。它的炝面儿馒头也确实名声在外,号称“馒头的形儿,烧饼的层儿”,有咬劲,吃着实落,能一层一层地揭着吃。这总让我想起北二里庄口西的那家烧饼铺,煤火闷炉,铛烙灶烤。刚出炉的烧饼,黄澄澄,气鼓鼓,皮酥脆,瓤绵软,至少十来层,层层都带芝麻酱,咬一口,满嘴生香。

东外关厢外来人员多,餐饮业自然发达,不过饭店是没有的,够得上“馆”的,也只有一家,在上关,铺面不大,但有模有样,前堂后厨,带俩雅间儿。大堂是榆木原茬儿的长方桌四方凳,有四十上下座儿;雅间是硬木紫漆八仙凳。中低档的菜品,正经厨子掌勺,味就算是地道。

最火的得数露天饭摊,长木板支的饭桌,木条垫的坐凳。有卖浇汤切面杂面条的,可就着自带的干粮吃,汤可随着续,吃得稀拉呼噜顺脑门子流汗;有干稀都有的,论斤的大饼、论个的窝头贴饼子,论碗的小米粥、豆面丸子豆泡儿汤;荤腥有羊杂汤、羊霜霜,烩猪血、卤煮猪下水。

关厢有两三家酒铺,必备酒是白干儿,就是烧酒,老北京人好喝这口儿,通常是论“个”喝,二小两为一个。酒菜是不论的,萝卜干也行。喝酒分渗酒、快酒和“扬脖儿”三种,各有各的情趣。最是一景的是赶大车的喝扬脖儿,车不停照走,把式一溜小跑奔酒铺,把零钱往酒柜上一拍:“来一个!”伙计麻利快,话停酒到,把式抄起碗,一扬脖,齐活!没二话,撂碗追车去了。

茶馆大概就两家,都是高米、小包叶子的档次。茶馆一般般,倒是上关的汪福昌茶叶庄挺有“谱儿”,大铺面,满装潢,茶品全,货色靓,门前常有洋鼓洋号做演艺宣传,挺前卫。

俗话说,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说明百姓过生活是离不开副食的。

下关的隆兴厚油盐店可是有年头了,山西人开的,传统的前店后作坊,中规中矩的经营方式。葫芦幌子黑漆匾,雕花门窗,标志性的蓝布棉门帘,上书一个“酱”字。店堂的栏柜货架都是实木的,敦厚稳重,据行内人讲,这也是有讲儿的,暗示店东店伙也敦厚稳重,有着良好的职业操守。

店里卖东西也有讲儿:杆儿秤称货时,要主动让顾客看准星;打油打酒,提子不准歪,酒快油慢;包装纸必须用抄子纸或细草纸,麻经儿和纸绳是规定包装绳;结账必须用算盘累,唱收唱付,买多买少都笑脸相迎;买块冬瓜可饶棵香菜,老主顾可以赊账。

说到副食,就得说说关厢的“三坊”。上关北后街的粉坊,以副产品豆汁出名,色透楞,味醇正,生喝清爽败火,熟喝酸里带甜,喝到底儿也不带沉淀的,真有打齐化门来的买主;下关的张记老油坊,手艺是祖传的,大磨香油能榨出小磨香油的味儿来,批发也零售,还能拿芝麻、黄豆、大麻子换油,很受欢迎,北二里庄豆腐坊,小驴拉磨,磨出的稠豆浆细腻,做出的豆腐白嫩。熬浆使传统的大铜锅,保证豆腐的原汁原味。烧谷糠,底火持久,浆闷得透。连划块儿用的豆腐刀都是铜制的。我上学时天天打那门口过,常在这给家里买豆腐,少不了说:“要老边!”

东外关厢还有三四家鞋铺,不是卖鞋的,是绱鞋的。为省钱,平民百姓多是自己打袼褙,剔鞋样儿,粘鞋帮,搓麻绳,纳鞋底儿,完后送鞋铺去“绱”。绱鞋就是把鞋帮和鞋底缝合成鞋形,再打入楦头排,使鞋饱满是样儿,鞋铺只收点手工钱,比买鞋省钱多了。

百姓有勤俭持家的美德,能修能补的居家物件绝不会扔,这就成就了修理业:伞坏了,有修伞的;竹帘子破了,有打竹帘子的;老座钟不走了,有修钟表的;笼屉散了,笸箩残了,铁壶漏了,搓板浅了,凡此等等,都能找着修的。印象最深的是锔盆锔碗的,见过一回锔细瓷红花碗的:先把破成两瓣的碗对茬粘上,再扣在搭在双膝上的厚围裙上,这就开始练绝活了——左手稳住钻头,右手拉转皮条钻,特像拉二胡的运弓,吱吱,吱吱,钻头钻进碗壁,但绝不能钻透。不一会儿,破茬两侧便出现了几组等距对称的“眼”。然后,就是令人瞠目的一幕,把小铜锔子往眼里一摁,长短深浅分毫不差,锔子服服帖帖地扒在碗上。别忙,还有一敲呢,要使小铜锤儿把锔子一个个地敲实敲牢,而碗安然无恙!

物件要修理,其实人也得“修理”,比如说理发,上海人叫“修面”,这不就是“修理”嘛。

上关有座理发馆,使手推子带吹风机,能理带篷儿的分头,再抹上头油就更时尚了,所以当时流行“小分头,二两油,奔儿奔儿亮,满街晃”的顺口溜。

上理发馆叫推头,进剃头棚叫剃头,一字之差,大有不同。下关有家剃头棚,专剃光头——先用湿热手巾把头发闷软,再刷上肥皂沫,这才能开剃。刚剃的头锃光瓦亮,有人戏谑:“剃头打三光,不长虱子不长疮!”在光秃瓢上轻拍三下。剃头棚讲究做“全活”,刮脸、刮耳毛、剪鼻毛、掏耳朵、推拿,全带。最亲民的是挑“唤头”串胡同的“一头儿热”,上门服务,方便老幼,给初生婴儿剃胎毛那是绝活。

当年,东外关厢属北平第十三区,治安所在西中街延寿寺,上关路北设有警察分驻所,大门口有巡警阁子。分驻所右邻是一幢天主教堂,我常混进去看“做礼拜”,爱听唱诗班唱赞美诗,好听!虽然听不懂唱什么。不知是为什么,进教堂的,不管你是不是教徒,都发几块洋饼干;看了热闹,听了赞歌,还得饼干吃,真不赖!

老社区 新风尚

按照西方的风俗,每年六月的第三个星期日是父亲节,在这天,每个父亲都会接到来自孩子的礼物和问候。上个周日,近百名父亲围坐在东城区史家胡同小区居委会院内,在这个来自西方的节日里,感受着有着富有东方传统韵味的来自儿女的感恩与祝福——近百名父亲围成一圈坐在院中,儿女们坐在洗脚盆前,轻轻地脱下父亲的鞋袜,小心地捧着父亲双脚慢慢地放在水中。看着儿女为自己洗脚,有的父亲眼圈泛起了泪花。为了藏住眼泪,父亲不敢抬头看前面,只是不停地摸着孩子的头。

这次亲情活动得到了史家胡同小区居委会、CCTV中视购物、金泰昌足浴盆厂的大力支持。活动结束时,每位在场的父亲都得到了一个足浴盆,有的儿女开玩笑地说:“以后不光要给父亲洗脚,当晚辈的要经常为家里的老人多洗洗脚,多尽尽孝心,让老人们享受天伦之乐。”李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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